第一百五十章：裴松没死？
第一百五十章：裴松没死？
萧宥临他爸的声音在过分宽敞，在铺着厚重地毯的办公室里嗡嗡作响，像一只怎么也赶不走的绿头苍蝇，固执地盘旋在萧宥临的脑海里。 萧宥临因为明晃晃的给裴肆挖坑，害得裴家的股市下跌之后的没几天，这事就被老爷子知道了。 老爷子这边护的紧，今晚他爸在这里给裴肆做保证，回头人送走了，就是他到这里来挨骂。 他爸坐在那张宽大得有些夸张的红木书桌后面，手指无意识地敲击着桌面，发出笃、笃、笃的闷响，每一下都像是敲在萧宥临紧绷的神经上。 “……裴家和萧家，那是正儿八经的姑表亲，打断骨头连着筋。臭小子，你听见没有？别一天到晚跟裴肆在那里争争强强的，你爷爷还在呢，别闹得太难看，都是一家人。你跟他对着干，到时候你爷爷不忍心，包袱烂摊子又扔给我。绕个圈子，又等我来继续骂你吗？” “也不是不行，大不了烂摊子交给我。” 萧宥临陷在真皮沙发里，身体放松，姿态甚至有些慵懒，但心情实在算不上美妙。 那些话，关于家族体面、关于血缘纽带、关于老爷子不可挑战的权威，如同隔着一层厚厚的毛玻璃传来。 从左耳灌入，在他那被其他思绪塞得满满当当的脑子里连个水花都没激起，就顺着右耳无声无息地溜走了，只留下一丝烦闷的余音。 “你这臭小子，你……” “好了好了，您别说了，我下次注意。” 绝对不会让人知道是他干的。 他看还是因为老爷子对裴肆太好了，给他惯的。 人命当牲口。 “你还想有下一次？” 萧宥临摆手：“不会了，不会了，开玩笑嘛。” 他还是识相的，可不会一直没眼力见的跟自己老子对着干，萧宥临他爸本来也没想多为难他，摆摆头道。 “行了，回家吧，现在时间也不早了。” 萧宥临点点头，父子俩一同出了办公室。 司机在外面候着，裴肆前脚也刚刚上车离开，车都还未完全离开视线，眼看着拐向了偏僻的车道。 萧宥临蹙眉，突然觉得他走的路还挺古怪的。 等自家的车上路了，才知道车子为了避开正在维修，此刻拥堵的主路，绕行在外围那条坑坑洼洼，堆满了锈迹斑斑废弃集装箱的僻静小道上。 这一带属实是荒了好一阵子了。 他百无聊赖地看着窗外飞速掠过的破败景象，目光扫过那些巨大的集装箱堆场，对这陌生的环境，他倒是看得越来越认真。 就在两个巨大箱体之间那道狭窄得仅容一人侧身通过的缝隙里，一个身影极其迅速地闪了过去。 那人穿着一件洗得发白、沾着油污的深蓝色工装夹克，棒球帽的帽檐压得极低，几乎遮住了半张脸。 但那走路的姿势，肩膀微微内扣，步伐带着一种刻意的的轻盈和警惕，还有那侧脸一闪而过的下颌线轮廓，熟悉到让人觉得刚刚似乎是产生了错觉。 裴松。 不是说死了么？ 在裴家讳莫如深，被家族讣告宣告死亡，所有人都以为化为一抔黄土的裴家老二。 像个从地狱爬回来的幽灵，在最肮脏、最不起眼的角落里出没。 萧宥临当时猛地坐直了身体。 他下意识地想叫司机停车，喉咙却像被扼住般发不出声音。又用力眨了眨眼，再望去，那条缝隙里只有一片昏沉的阴影。 是幻觉吗？ 是路灯晃了眼？ 他为什么死？为什么藏匿？ 萧宥临觉得他自己应该是知道原委的，可一时半会这脑子还真就是空空如也。 “萧宥临。” 他爸突然拔高声音，劈开了他神游的屏障。 “我叫你两声了，你小子发什么呆？有没有听到我刚刚说的话。” 萧宥临的目光终于从那点路灯光影上挪开，慢悠悠地落回到他爸那张探究的脸上。 嘴角习惯性地向上牵起一个弧度，眉梢轻轻上扬，一副悠哉游哉的模，。 “听着呢，爸。” “…我听你妈说，你有喜欢的姑娘啊。怎么不带回来看看？你爷爷给你好生安排的相亲，也给搅黄了。早知道，你要是真那么喜欢人家，就把人带回来，给我和那你妈看看呗。” 萧宥临汗颜。 他想到姜余不肯跟他离开，心情就像在走下坡路一样难受。 “您说得对。” 不愿过多解释，萧宥临声音平稳得如同无风的湖面，听不出半点波澜，说得轻飘飘，带着点敷衍的意味。 就在这心绪纷杂，表面应付他老爹的当口。 他爸的声音陡然一转，语气里带上了一种事不关己的叙述感，甚至夹杂着一丝对世事无常的感慨。 “…哦，对了。裴肆要带着他那个未婚妻啊，搬回裴家老宅了。唉，裴文那孩子，身体怕是要不行了，你表哥得回去守着他哥哥，你最少给人家添堵。” 未婚妻这几个字从自己老爹口中说出来，萧宥临人还是有点麻乱。 他有一段时间没有联系上姜余了。 声音还在耳边回响，但那之后的句子，似乎变成了一片模糊的杂音。 她搬回裴家老宅了。 和裴肆一起。 这感觉就像他珍爱的人，被永久性地贴上了裴肆所有的标签似的，令人感到血液猛地冲上头顶，让他眼前发黑，耳中轰鸣。 好吧，这一刻，萧宥临仍旧是觉得自己对裴肆还是太善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