悸动
悸动
办公室的门在她身后轻轻合上。沈斯珩已经坐下，修长的身形半倚在椅背上，西装外套随意挂在一旁。 周若涤在他对面坐下，背脊笔直，指尖紧紧攥住校服的下摆。 “想和我说什么？”沈斯珩没抬眼，他卷起袖口，专注的看着显示屏。 周若涤咽了口唾沫，回答道：“……我来，是想跟你说一下。我的借读时间到了，明天就要回B班了。以后，不会再和梁慕白有任何接触。” 她顿了顿，唇瓣轻抿，内心纠结了一番，又补了一句：“这次的事，是我给你添麻烦了，对不起。” 键盘声停住。 沈斯珩缓缓抬眸，视线移到她脸上，打断了她后面的话。 “那和卿辰呢？” 周若涤愣了一下，没料到他会提起这个人。她眨了眨眼睛，下意识摇头：“我们……平时在学校几乎没什么接触。” “嗯。”他淡淡点头，“所以，主要是在校外接触。” 轰地一下，周若涤感觉全身的血液都涌到脸上，热意烫得她几乎要眩晕。 她想解释，却哑口无言。心底有一处最隐秘的角落被他照亮，被他不留情面地剥开伪装。 对上他的眼睛时，她几乎连呼吸都要停住了。 那目光仿佛能洞悉一切，像巨人居高临下地俯视，手里举着斧子，一下又一下，精准地凿在她心脏上。 每一次落下，都能溅起火花，在她血液里乱窜。 周若涤只能低下头，盯着自己放在膝盖上的手，轻声说：“沈老师，你误会了。我和沈卿辰真的不熟。” 平时确实不熟，只是在床上熟悉而已…… 她咬了咬唇，又补了一句：“我没骗你。” 确实没骗人，只是忽略掉不重要的细节而已…… 沈斯珩动作一顿，随后淡淡地开口：“其实回B班也好。” 明明只是极普通的一句话，周若涤却像被钝器轻轻敲击了一下心口，空落落的。 怎么会好呢，回去了之后就不能每天见到他了。 沈斯珩是不是嫌她很麻烦？ 这个念头像藤蔓般在她心底缠绕，让她呼吸都有些不顺。 “沈老师……我知道我很麻烦，但你能不能，不要讨厌我。” 沈斯珩指尖停住，缓缓抬眸。办公桌前的光线略暗，显示屏的光映在他深邃的侧脸上，勾勒出他的眉骨和鼻梁的轮廓。他坐在那里，沉静如一幅画，带着一种让人心跳失序的磁场，又像另一片无法涉足的世界。 沈斯珩忽然开口，语气温和：“你知道我第一次注意到你是什么时候吗？” 周若涤怔住，她以为他会冷漠地回答，却没料到话题忽然转变。 “不是你在酒吧唱歌那天，也不是在课堂上。是去年竞赛的颁奖典礼，下暴雨的那天。” 周若涤指尖颤了颤，此时手机屏幕恰好亮了起来。屏幕上的是一把黑伞，伞骨修长，雨点在伞面上溅起水花。 那是她心动的开始。每次下雨，看着雨滴落在伞面上，滴答作响时，那声音总会轻叩她的心。让她想起那个温润如玉的男人，他撑着伞，陪她穿过滂沱大雨。 沈斯珩继续道：“我给你颁奖的时候，你全身都湿透了，浑身都在发抖。可灯光照在你身上，你的眼睛里却有种骄傲，和不肯低头的倔强。” 周若涤心慌意乱，下意识抠了抠指尖，想让自己看上去镇定些。 她低声辩解：“我……我那天只是太冷了。” “是吗？”沈斯珩轻笑，“我知道你当时很紧张，那时候你的拇指不自觉地压在食指关节上，就像现在这样。” 周若涤猛地松开手，还没来得及反驳，就被沈斯珩伸手轻轻扣住指尖。 “颁奖结束的时候，你拒绝了我给的伞。那时候我就在想，这个小女孩明明可以示弱，却偏要逞强说不需要。明明那么聪明，却在这种时候固执得……有点笨。”他停顿了一下，微微用力捏了一下她的指尖，“后来再遇到你，我才慢慢明白，你并不是爱逞强，你只是比外表看起来更坚强。你眼神里的那股倔劲，告诉我你有一颗，想要成为强者的心。” “阿蔷，这样的你，我怎么会讨厌？”沈斯珩凝视着她，语气笃定，“相反，我很喜欢。” “沈老师，你别这样说……”她嗫嚅地开口，声音细若蚊鸣，“我会……我会当真的。” 沈斯珩闻言，微微一顿，却还是松开了她的手，低声道：“那就当真吧。” “可我不能当真，因为我真的好喜欢你。”周若涤在心里回应，可唇齿之间却怎么也说不出口。 她被一种无法自控的力量推着站起身，走到沈斯珩面前。 她控制不住自己的心脏开始狂跳，控制不住自己干涩的喉咙即将要说出的话。 “沈老师，我讨厌这个学校，讨厌这里所有的规则和高墙，讨厌我每天都要压抑情绪，压抑自己……” 话说到一半，她的眼眶泛红，真正想说的却在舌尖徘徊。 她想说，但只要想到你在这里，我就觉得这一切也没那么难以忍受。 她想说，沈老师，我喜欢你。无论我和谁在一起，我心里的人，从始至终都只有你一个。 心中立刻就要喷涌而出的话，却在一阵敲门声下停了下来。 “斯珩哥，我可以进来吗？” 周若涤瞪大眼，她听出来这是桑心珏的声音，慌乱间蹲下身，钻到了宽大的办公桌底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