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8、简单到诡异的提议

    施柏融没有回应她，默然接过纸巾，蹲下身帮小女孩清理裙摆。

    卓蓝这才注意到小女孩穿着缩小版的初音未来服装，双马尾用荧光绿的丝带扎起，精致的裙摆也被奶茶浸染，晕开一团深咖色水渍。

    “对不起…”声音干涩地卡在嗓子里，她从包里拿出剩余的纸巾递过去，“衣服干洗费我会负责…”

    “没关系，筱筱的cos服本来就要送去清洗。”他抬头，嘴角牵起一个温和的弧度，嗓音却带着疏离的凉意：“不过，我这件恐怕不能穿了。”

    卓蓝看向他身上沾了大片污渍的白T，极简的款式，没有任何显眼的Logo，低调得让她心里发慌。无法估计价格，她只能硬着头皮先应付下来：“那…那我赔给你吧？”

    心底在疯狂祈祷他能拒绝。

    “你确定要赔？”

    施柏融站起身，语调不疾不徐，像一根针缓慢精准地刺进神经，报出一个令她心碎的数字：“这件比较便宜，三万不到。”

    三万？！

    卓蓝倒吸口气，指尖不受控地攥紧琪琪的手腕。她清楚，以对方的身份不大可能虚报价格来讹炸她。

    琪琪对数字概念不深，懵然望向jiejie紧咬的唇，随后将视线投向对面。那人脸上似乎有一丝若有似无的笑意，像极电视剧里jian计得逞的坏蛋角色。

    琪琪立即鼓起腮帮，似炸毛的猫在替jiejie生气。就在这时，旁边那个小女孩突然扯着他的衣袖惊呼：“哥哥，我的徽章不见了一个！”

    施柏融眉头都没皱一下，他在这事上纠结不超过一秒，摸着meimei的脑袋安抚：“掉了就再买一个。”

    反倒是卓蓝，像抓住转移尴尬的时机，拉着琪琪一起低头寻找。最终在几步外的展台角落发现那枚闪着金属光泽的徽章，琪琪眼疾手快捡起来，递到小meimei面前：“是这个吗？”

    “找到啦！”筱筱欢呼着接过，不忘道谢：“谢谢大jiejie！”

    “你的徽章好漂亮。”琪琪好奇问，“在哪里买的呀？”

    “在《魔法少女》那边啊！我哥哥帮我买到的限量款哦。”

    施柏融原本揉着筱筱头发的动作停顿，他的目光落在正与meimei交流的女生身上，像在审视着什么，带着某种难以言喻的探究。

    “这样吧，”卓蓝把琪琪往身后带了带，“你留个联系方式给我，休息时间要到了，我得赶快回去。等会儿空了，我再联系你。”

    施柏融扫过她胸前的工作证，没有拒绝她的提议，拿手机与她交换联系方式，并告知了自己的姓名。但他显然不想在这里浪费时间，直说他们马上走了，等她工作结束给他电话再聊后续事情。

    卓蓝隐隐感觉对方来者不善，他是展朔的朋友，为朋友出气而故意刁难她，简直再合理不过。但这突如其来的“三万块”，无异于在她千疮百孔的生活废墟上，又压上一座大山。

    心神不宁地回到检票岗位，卓蓝满脑子都是沉甸甸的“三万块”，以及施柏融那张看似温润实则冷漠、甚至带着审视意味的脸。

    下午四点，终于熬到收工，卓蓝拖着疲惫的身躯走去安全通道，怀着赶赴刑场般的心情拨通了他的号码。

    呼叫连响几声，等那端接通，卓蓝先出声：“你现在方便讲话吗？”

    “你说。”

    那边很安静，施柏融的声音透过听筒清晰传来，卓蓝无意识地抠着斑驳的墙皮，艰难开口：“那个…我现在没办法一次性拿出三万。你看这样行不行？我分期付款可以吗，每个月还你一部分。”

    他没立刻回答，好似在评估她的诚意和窘迫的真实性，亦或在思考如何让她更难堪。

    时间陷入漫长的凝滞，每一秒都像被拉长。就在卓蓝以为他会拒绝或提出更苛刻的条件时，施柏融开口了，语气依然平静无波：“钱可以不用还，作为交换条件，你帮我遛一个月狗。”

    卓蓝一怔，搞不懂他这什么套路，重复着问：“遛、遛狗？”

    “加我微信，发你地址时间，就从明天开始。”

    施柏融没有解释，没有询问她意见，以一种不容置喙的口吻下达完指令，利落切断通话。

    卓蓝僵在原地，手机屏幕还亮着，上面是他刚刚发来的地址。三万块的债如悬在头顶的剑，而施柏融这个看似简单到诡异的提议，更像是一个深不见底的漩涡。

    心里有种茫然的不安。说不清缘由，但她的直觉一向很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