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6（莉娅剧情）

    “你们在哪里看的星星？”卢恩拉着莉娅在附近走了一圈，发现头顶的天空被树枝遮挡了大半，他疑惑地问她。

    以为他又怀疑自己刚刚的话，莉娅立刻激动地解释，“我们真的只看了星星！”

    尖锐的声音吓走了在树上休息的小鸟，卢恩立刻捂住她的嘴，警惕地环视四周。“我没有怀疑你说谎。”他有些后悔刚刚的过激行为，确定莉娅不会再大喊大叫后，手缓缓松开，“我也想看看星星，可以带我去吗？”他弯下腰，语气格外的亲切。

    莉娅借着月光，仔细观察着他的表情，确定卢恩没有生气后，立刻拉着他的手，沿着利昂走过的路线，两人很快来到了那棵大树下。卢恩正要问她这条捷径是怎么发现的，她就一个健步扒着树干往上爬。“小心！”他下意识张开双臂，眼睛紧追她灵巧的身影。直到莉娅站在树杈上冲他伸手时，卢恩紧绷的心才放松下来。

    “我自己来。”他轻笑了一下，往后退了几步，然后在莉娅将身体紧贴在树干上给他腾地方的功夫，轻松爬到了她身边。当莉娅准备爬到更高地方的时候，卢恩一把按住她的肩膀，“我先上去，你在这老实站着！”说完，他抬手抓住头顶的树枝，鞋底稳稳踩在粗糙的树干，身体轻松上到了上面。确定了这里足够稳固后，卢恩伸手，把莉娅拉了上来。

    两人挤在树杈间，抬头看向天空。漫天的繁星在不远处织出一条乳白色的丝带，莉娅把头轻搭在他的肩膀上，夜晚的凉风吹乱了他们发丝。

    “你们就是这么看星星的？”卢恩扭头看了一眼莉娅，她点点头，冲他露出一个甜甜的笑容。

    “这么近？头也搭在他肩膀上？”他故意放缓了语调，眉毛高高扬起，莉娅的头猛得弹起，她刚要解释，嘴被卢恩及时堵住。他笑着把她的头按在胸前，手臂轻搭在她的肩膀上。“别紧张，开玩笑的。”

    “我保证，再也不会和他、不对，再也不会和任何人出去了！”卢恩的手刚离开，莉娅就急切地和他发誓。他扭头看着那张过于认真的脸，无奈地笑笑，把莉娅举在脸旁的手握住，从裤兜里摸出一个小酒瓶，卢恩仰头喝了一口。

    “莉娅，我是不是挺失败的？”突如其来的话让她不知道该怎么回答，卢恩扯扯嘴角，眼睛看着远处的村庄，沙哑的声音从她头顶传来，“丽娜，我救不了，塞西尔好不容易看到点起色，现在又停滞不前了……至于你，我更是动不动就忽视。有时候想想，我的人生，除了荒诞就是无穷无尽的失败。”

    “不是的！”莉娅拽着他的胳膊用力摇摆，压抑的嗓音微微颤抖。“你没有忽视我！你也不失败！你救了很多人，给了我们新的生活！还……”

    “你跟着我，不委屈吗？”卢恩打断了她激动的话语，手掌轻按她的头，莉娅重新靠在他的怀里，眼角的泪珠在月光下闪着亮光。“不委屈……”声音闷在胸前，卢恩低下头，湿润的嘴唇轻触她的额头。“我那天见到丽娜了。”

    虽然之前她听到过卢恩和赛恩说关于丽娜的话，但这是他主动当着她的面提起丽娜，莉娅的心被猛得揪住，脑海中浮现出上一次见到丽娜时，她虚弱的样子。“她……还好吗？”终究恨不起她，莉娅用颤抖的声音问卢恩。

    “我也不知道。”他苦笑了两声，一仰头，把小瓶中的烈酒一饮而尽。“她说她过得很好，但……”带着酒味的热气喷在脸上，莉娅看到他眼中闪着泪花。卢恩吸了吸鼻子，视线重新看向天空，“她身上的衣服总是那么薄，海边的风很大，我抱着她的时候，她的身体冰凉的。”极力忍住的泪水冲出眼眶，顺着胡须滴到莉娅的脸上。她想帮他擦眼泪，但卢恩攥住她的手。

    “莉娅，我这些天一直在想一个问题，你说，当时我劝丽娜不要跳楼，是不是做错了？”他张大嘴用力吸了口气，把莉娅的手放在胸前继续说，“是不是死亡对于丽娜来说，比活着要更好？”

    莉娅不知道该怎么回答，卢恩很少向她敞开心扉，更是从来没和她说起过关于丽娜的事。她只隐约从妮可口中听过，他们曾经在卢恩的老宅中生活过一段时间。后来卢恩准备带着丽娜跑的时候，因为什么事，丽娜主动回去了，而卢恩也因此堕落了很久。

    “对你，我真的很抱歉。”他收起情绪，混着泪水的脸颊贴在她的头顶。莉娅摇摇头，想说她都理解，但卢恩的手指轻按在她微微张开的嘴唇上。“我知道我该对你负责，可是一见到塞西尔，我会控制不住地想起丽娜，把你放到后面。可能丽娜背着索伦对她很好，塞西尔对丽娜的感情，和其他人不一样。再加上我总幻想，如果塞西尔可以变成正常人，那是不是有一天丽娜也可以正常，所以我……”卢恩说不下去了，他收紧手臂，和莉娅一起看向被月光染成银白色的大地。

    “不过这些我之前觉得理所当然的事，现在看起来就是借口。我一直看不上索伦他们的行为，但今天，我突然发现，我和他们也差不多。”他冷笑了两声，莉娅挣扎着想要反驳，卢恩的手再次抵在她的唇边，“你不用替我辩解，我清楚我做了什么。我享受着你的关心和照顾，但给不了你最基本的陪伴。忙不是借口，这里每一个人都很忙。莉娅……我们分开吧。”

    怀里的身体瞬间僵住，莉娅刚变暖的心，突然疼得让她喘不上气。她不敢相信地扭头看他，想确认他是不是在逗她。但卢恩认真的表情，平静的眼睛，让她意识到一切似乎无法挽回了。她捂着嘴摇头，身体努力钻进他的怀里，他一手扶着树干，一手轻拍她的后背。

    “你骗……唔！”莉娅突然仰起脸冲他大声喊，卢恩立刻捂住她的嘴，“你说过……负责……一……子！”断断续续的话还在从指缝中溢出，卢恩收紧手臂，把莉娅紧紧固定在怀中。

    “我的话还做数！只是换一种方式！莉娅，你冷静点！”他提高了声音，扭动的身体终于暂时停了下来，“先听我解释，不要喊，可以吗？”手松开前，他轻声和她确认，直到莉娅点头，卢恩才缓缓挪开的手掌。

    “你有什么事，还可以随时来找我。不要怕打扰我，即便我在塞西尔的房间也没问题。需要钱，随时和我说，等下次去城里，我会给你办张银行卡……”

    “我不要你的钱！”莉娅摇着头打断他。“我就要你，我、我喜欢……不对，我爱你，我爱你，卢恩！”这是她第一次和他这么直白地表达感情，只是莉娅没想到，她幻想过无数浪漫的场景，却在这样的情况下说出藏在心底的话。

    “爱？”卢恩轻声重复了一遍，随后苦笑着看向莉娅，“到底什么是爱，你知道吗？”

    她愣住了，这个问题她从来没想过。从小在维拉身边长大的她，没感受过母亲的爱，到了该恋爱的年纪，她的生活中充斥着和索伦相关的一切，却从未尝过心跳漏拍的滋味。而和卢恩在一起后，除了他最开始的关心，剩下的日子除了嫉妒就是无穷无尽的等待。

    “我不懂什么是爱。”卢恩打破了沉默，他把脸埋在她凌乱的发丝间，“小时候我mama在我还没懂事时候就离开了，爸爸又常年不知去向。我不喜欢家里的气氛，经常一个人躲在学校，只有书本可以让我获得一丝安宁。后来，我就遇到了丽娜。”

    他抬起头，泪水滴落到莉娅的头顶，卢恩吸吸鼻子继续说，“对于丽娜，我也说不清是不是爱。可能更多地是出于自责吧？当时自己想得太简单，凭着一腔热血就带她和妮可逃出来。让她跟着我遭了很多的罪，后来又因为我的莽撞，被索伦……狠狠折磨过。但她从来没怪过我，再疼都忍着，我让她咬我、掐我，她每一次都拒绝……”卢恩说不下去了，两个人在老宅中的经历，在脑海中像过电影一样闪现。

    莉娅扭头，擦着他不停溢出的泪水，嘴里轻声重复着“对不起……”

    “和你没关系，莉娅。你很好，真的很好，一切都是我自己的原因。”卢恩握住她的手，“我说过的话，一定会做到！草率要了你的第一次，我真的很抱歉。以后想要任何补偿，都可以随时来找我，我不会逃避。”

    “我就想要你……”莉娅苦苦哀求着，但卢恩坚决地摇摇头，“听话，你清楚我心里装的是谁，这样对你不公平。你很好，会遇到真正值得你用心对待的人。我一直都在，只是陪伴你的方式换了一种。”

    当天晚上，卢恩不顾莉娅的阻拦，拿着不多的行李，搬进了塞西尔的房间。他给自己在墙角安置了一张小床，莉娅在监控器前，手指不停摸着冰冷屏幕上的人影，眼泪控制不住地涌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