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叁卷:妄浮生|03
第叁卷:妄浮生|03
“宋朝治平三年,宋英宗病情加剧后去世,颖王硕即位,即宋神宗。神宗即位后决心将国家治理的富饶强大,然而一个国家积贫已久,官僚财政腐败,岂是空有理想抱负就可以改变的?” 昭月听糊涂了,她想不通冥界十一殿和封建王朝之间有何关联。出于礼貌她并未打断鹿爷爷的话,只蹙眉带着满腔疑惑接着往下听。 鹿爷爷:“神宗看见国家财政因军队开销入不敷出,赤字差额剧增,却在与边国冲突中一再处于劣势。不由心中着急,这扭转之法,又该从何求得呢? 他多次召集名士百官商议,想解决王朝危机四伏的问题,因边国的议和缓解掩盖,表面看似乎解决了,但实际没有。 天遂人愿,这个时候,有一个人出现了,此人名陈佑安,他向神宗上了一封万言书,主张立新变法。神宗大喜,立刻召见此人纵论天下,第二年便实行了他的变法之道。” 说到这,鹿爷爷停下来笑着问昭月:“你觉得他们成功了吗?” 昭月大概了解过这个朝代,最后以极其惨烈的方式走向覆灭,这变法之道,恐怕是没用的。 她推测:“我觉得他们失败了,您刚刚说神宗多次召集百官名士,最后却只从一个人身上得到答案,想来这个王朝,早就跟生腐朽了。” 鹿爷爷赞许的点头:“是,他们失败了,败的很彻底。神宗自命不凡,是一位有远大抱负的君主,可他与陈佑安千算万算漏算了一点,人心和利益是最难撼动的地方,变法之道反而将王朝变得更加摇摇欲坠。 变法失败后陈佑安被贬回和晓,因心中长期积怨,最后郁郁而终。 陈佑安死后第三十年,王朝走向灭亡。因为执念过重,他的灵魂始终逗留在人间不愿离去,他看见国破家亡山河动荡,王室受辱百民遭屠杀,悲愤不已。 十殿阎王知晓他死后仍忧天下之忧,忧百姓之忧,可悲可叹,就派牛头马面引他回冥界。 十殿阎王见到陈佑安便问他:王朝颠覆不过须臾之间,何必将自己困在人间不舍离去呢? 对生死司空见惯的十殿阎王自然不懂陈佑安的不甘,陈佑安没有说话,只想往返人间。 十殿中为首的五殿阎王觉得他生前是清官良吏,是可用之才,恰逢此时冥界有大批枉死的魂魄涌入,不如就让他负责归引这些魂魄。 经过五殿阎王的点拨,陈佑安很快就想明白了,既然生前没能福泽百姓万民,不如在死后引领他们早度往生。 于是他坐镇十一殿,名为浮生殿。” 一口气说到这,鹿爷爷讲得口干,暂停后连饮好几杯茶水,看样子故事估计还没完。 昭月忍不住问:“那第十一殿后来为什么又销声匿迹了呢?” “因为一个人。” 鹿爷爷呵笑一声,故意卖关子:“何为浮生,《庄子·刻意》中写道,‘其生若浮,其死若休’,人生被比作水面浮萍,死则如倦息归岸。庄子认为世俗追求如梦境般虚妄,应超脱物外。 而陈佑安以为的浮生,却是想于有限处见永恒。 ” 昭月茅塞顿开:“难道陈佑安没有引领那些亡魂往生,而是把他们留在殿里?” “是。陈佑安不知接见了多少枉死鬼,有半大孩童,老人妇孺,正值豆蔻年华的姑娘,在战场上厮杀至死的将军士卒。 他开始质疑自己生前推崇的变法之道,他反问自己,这些人何其无辜,轻易的死去后即便往生,他们能活在真正的太平盛世吗? 陈佑安的执念愈发强烈,他不惜强留所有亡魂,他要为他们打造一场真正的太平盛世,从此无病无灾无祸,浮生若梦。” 鹿爷爷语气略顿,用意味深长的眼神看了昭月一眼,接着说:“宋金两国开战,金国的进攻形排山倒海之势,宋军无力抵抗,节节败退。有一少年人却从宋金战场上只身杀出重围,扬鞭打马一路往西。 人间一昼夜,阴司十二年。 他不知跑过多少个昼夜,等到冥界停下来才发现自己身骑的骏马早变作一堆森森白骨,他拖着的不过也是一具早已死去的冰冷身躯。连他自己都说不清楚是如何做到的,他依靠这样强大的力量一剑破开浮生殿。 霎那间,殿中的所有魂魄倾巢而出,大都涌至阴阳交汇处,成了那的孤魂野鬼,有不少精魅都是由此幻化来的。” 故事到此戛然而止,昭月想知道后续发生的事情,鹿爷爷却说已经结束了。 她心中着急,从前与鹿爷爷提起林韫玉,他老人家向来都是一副瞧不上眼的模样,今天难得提到有关林韫玉的事,不弄清楚以后恐怕会问不到。 鹿爷爷似乎知道昭月在想什么,眼睛滴溜一转,问昭月:“你觉得他为什么要破开浮生殿呢?” 昭月绞尽脑汁,想尽各种可能:“他是宋军的将士,应该是想把宋国子民的魂魄放出来,好让他们解脱吧?” 闻言,鹿爷爷语气有些奇怪:“他可没那么好心。据说他闯遍十殿,最后才到十一殿破开大殿的,阎王大惊,一个rou体凡胎的凡人,居然能在冥界闹出那么大动静。” “那鹿爷爷您知道他为什么要破开浮生殿吗,莫非他和陈佑安有仇?”昭月问。 “有仇算不上,具体原因我不想说,不过你早晚会知道的。”鹿爷爷抬起头,把目光投向碧空,伸个懒腰晃着身子出去了。 昭月忙不迭起身送鹿爷爷,反被打发回来,说她去冥界一趟亏空身体,眼下正是需要静养的时候。 一阵微风悄然拂过,院内草穗花木便摇曳起来,在风中发出些细碎的、枯哑的沙沙声。 昭月独自一人坐回院中,心情变得沮丧,为什么林韫玉和鹿爷爷都不愿意透露太多她想了解的事,他们分明清楚一切来龙去脉。难道他们达成某中共识,特意要瞒着自己? 思及此,她苦笑着摇摇头,想把脑中混乱的思绪晃干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