Chapter.3 亲亲，谢谢。

    暮色渐深，临近傍晚。

    程相森半小时前在一个生物进化学相关的论坛，发了个帖子，标题叫《为什么兔子会变成人》，避免有人觉得这是无厘头瞎扯，他在内容里补充假设有这种情况会是什么原因导致的。

    发出去没多久，点击率和回复就相当可观。

    程相森心不在焉地吃了几口乔西亲手做的甜品，浓重的蔓越莓味道在唇齿间化开，甜得发腻。银勺被轻轻搁下，瓷碗边缘发出一声细微的清响，他没什么表情推开那份甜品。

    他在手机上回复了几条新鲜评论，评论里的人大都认为他假设的情况是天方夜谭，从基因根本性差异再到生理结构的巨大鸿沟得到的结论都是斩钉截铁的“不可能”。

    有条高赞的评论很有意思，说或许某个疯狂的科学家或许能以一只兔子为基础，对其进行颠覆性的基因编辑细胞重编程，强行将其改造为一个拥有人类基因的生物体。最终产生的可能也是一个恐怖的、非兔非人的嵌合体或怪物，而不是一个真正的人。

    怪物吗？程先森不经意回想，其实她长得很符合当下的小白花审美，五官小巧，皮肤白皙，容易让人产生保护欲。就是那头惹眼的银白发和呆愣的样子，实属不像正常人。

    程相森放下手机，又默不作声地喝了两杯凉白开，准备回隔间找那只垂耳兔。

    正当他打开门，有个瘦小的身影迅速从门间隙中钻出来，程相森眼疾手快，拦腰抱住她。

    程相森结实有力的手臂，将试图逃离的少女紧紧锁住。怀中的身体温热、柔软，却爆发出远超预期的力量，剧烈挣扎起来。

    少女手脚并用地扑腾，嘴里发出类似某种受伤幼兽的呜咽声，又尖又细。

    程相森怕她的声音会引来乔西，忙不迭捏住她的脸颊rou，阻止她再发出声响。

    眼见身体反抗不管用，垂耳兔开始用手攻击程相森，她的捶打对于程相森来说如同隔靴搔痒，但那不顾一切的扭动却实实在在地考验着他的控制力。

    因为挣扎幅度过大，套在她身上的短袖松垮垮地歪向一侧，露出大半个rufang，她却浑然不觉有什么不对劲，衣服领口暴漏越来越过分，娇嫩的乳尖已经隐约可见。

    程相森不自在的挪开视线，想着难道兔子族群里没有雌雄有别的说法吗，她怎么一点都不懂得遮掩。

    就在程相森调整姿势，准备把她搂抱起来时，她猛地扭过头，以一种原始的、被逼急的凶狠，张嘴咬了程相森的脖颈。

    程相森吃痛闷哼一声，下意识抬起另一只手摸向自己的脖颈处，触摸到湿黏和刺痛，他低头，看到指尖泛着血红。

    兔子急了确实会咬人。

    程先森有些懊恼，或许应该换种方式对待她，好让她不那么害怕自己，才有机会和她沟通。

    垂耳兔似乎被自己突如其来的本能反击吓到，因为血液殷红的嘴唇微微张着，急促的喘息。

    她眼神里的凶狠逐渐褪去，变回原先人畜无害模样，呆呆地盯着程相森脖颈上那个正在渗血的清晰齿印。

    这是她第一次咬人。

    意识到自己做了坏事，垂耳兔无助地缩紧身子，不敢再有任何动作。

    记得从前琳妮总夸她是园里最乖的，因为她从不咬人，对大部人都能表现出亲近黏人的模样，所以乔西在和她短暂相处后，选择买下她。

    琳妮不会虐待那些会咬人的小动物，她对园里的一切都充满耐心。垂耳兔不认为面前的人会对她有耐心，他凶巴巴的，浑身都硬，被他抱在怀里，她只觉得危险。

    程相森抬起眼，他额前的碎发被汗水濡湿，充满攻击性的眉宇显露出来。

    他用一种极其缓慢，近乎柔和的语调，低声道：“听话，安静点。”

    但程相森的眼底始终没有多少笑意，看过来的眼神深不见底，使垂耳兔仍旧有些害怕他，她不敢再反抗，任由他抱回隔间。

    发现她不再闹腾，程相森耐性变得格外好，他告诉她：“不许再咬我了，我不会伤害你的。”

    她似乎听懂了那句“不会伤害你”，紧绷的身体渐渐放松下来。连程相森都没发觉他们现在的姿势很暧昧，少女被抱回床上坐好，两个人面面相觑，她纤细的双臂还搭在他的肩上。

    少女忽然蹙了蹙眉，她嗅到很喜欢的香气：“香香。”

    又凑近他的五官闻了闻，无意识睁大眼睛，语气惊喜：“香香的。”

    程相森反应过来，她是闻到了那块点心的气味。

    乔西最近几年开始热衷烘焙，她尤其喜欢做酸甜口味的食物，据她所说是因为程相森的父亲生前喜欢。只是乔西没有这方面的天赋，做出来的点心都很一般，程相森向来是只尝不多吃。

    程相森抱着怀疑的态度把桌上剩下的几块蔓越莓甜点端过来，垂耳兔的眼睛立刻亮起来，像是看见珍贵的宝物，很快便忘记了刚刚的不愉快，小心翼翼地伸出手径直抓起一块甜点。

    她吃得很专注，小口小口地咀嚼，腮帮子因为食物的填入微微鼓起，真就像一只正在进食的兔子。

    程相森站在床边，目光不自觉落在她蹭有奶油的脸颊和黏糊糊的手指上，他有洁癖，对这种不整洁的场景有近乎本能的排斥。

    他看不下去，转身从旁边的置物架抽出几张湿纸巾，一只手轻轻托住少女的下巴，“别动。”

    她刚吃完一块点心，因为程相森的举动瑟缩了一下，但看见他没什么威胁的表情，又乖乖的停止，睁着一双清澈有神的眼睛望着他，任由他动作。

    程相森略不自然地用湿巾仔细擦拭着她唇角的奶油，接着抓住她的手腕一根一根地擦拭干净她黏腻的手指。

    整个过程他都没有抬头看她，仿佛只是在完成一项必要的清洁工作。

    少女则歪头安静地看着程相森，感受着双手被小心对待的触感，空气中只剩下她细微的呼吸声和湿巾摩擦皮肤时极轻的声响。

    这对垂耳兔来说最高等级的社交礼仪，程相森给她好吃的食物，还帮她擦脸清洁，他应该是有点喜欢自己的。

    她想到琳妮从前教过她的，人类世界中表达感谢的最高礼仪。她要听话一些，懂得礼貌感恩，才会被更喜欢。

    少女靠近程相森，啵得一声吻上他的脸颊，一触即离，接着怯生生地开口说：“亲亲，谢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