窥探
窥探
塔塔利亦的到来让局面瞬间扭转,白袍子们装模作样地整理衣襟,列队站好,古文没了嚣张的气焰,像桩腐化的老木桩站在那。因为谌针坏了,还有许多姑娘没有测验,教会的人要短暂在沙沙村停驻一段时间,直到新的谌针送来。 塔塔利亦的处理方式让他博得了这群单纯小姑娘们的好感,对教会的人员也不再那么抵触。 一切皆大欢喜,除了亚纱,她感觉自己的脸快被塔塔利亦摸烂了。 塔塔利亦的手指冰冷,即使隔着手套,亚纱还是被冻了一个激灵,好像有条毒蛇舔舐她的脸庞,让她感受到了极大的生理不适,她缩了缩脖子,学着古文喊他的称呼,尽量让自己显得天真无辜,“塔塔利亦大人,我脸上有什么吗?” 似乎是被提醒回神,抚摸亚纱脸庞的手指顿了一秒,塔塔利亦若无其事地收回手,他的眼珠是浅灰色的,如烧尽的灰,色泽浅淡,“抱歉,你可以直呼我的姓名,不过我还不知道你的名字。” “亚纱。”亚纱可不敢直接叫他,背后古文的目光恨不得将她千刀万剐。 塔塔利亦笑了下,“亚纱。” 他念了一遍她的名字,语调缓慢,咬字清晰,每一个音节停顿恰到好处,却渗透着微妙的捕捉,每当他张开嘴,亚纱感觉他咬的不是音节,而是她的骨头,一点一点,吞吃入腹。 接着,他浅灰色的眼珠微微转动,语气严厉,“古文,请你为刚刚的无礼向亚纱道歉。” 似乎是极为忌惮他的身份,刚刚还趾高气昂一口一个贱民的古文垂头丧气,老老实实和亚纱道歉。亚纱努力扯动嘴角,因为塔塔利亦在看着她,她不得不装作一副天真无邪的模样,轻声细语道,“没关系。” 她快被自己的语气恶心的要吐了。 “亚纱真是个宽容的孩子。”塔塔利亦用赞叹的语气说道,亚纱的三分吐意酝酿成七分,她低下头,怕自己扭曲的表情被看到。 然而女孩们可扬眉吐气了,塔塔利亦容貌俊美,彬彬有礼,村里唯一能和塔塔利亦比拟容貌的青年已经被亚纱收入囊中,这让她们对塔塔利亦都生出极大的好感,见他语气宽和,一副好脾气的样子,纷纷围上去和他探听教会的生活。 趁这个时候,亚纱偷溜出去,无论如何塔兰牧师午餐的蒜泥白肠太给力了,再待下去她准要吐。 “喂,等等!” 有人叫住她,是刚刚在屋里没忍住哭起来的茜妮,她的鼻子和眼眶还有些红,亚纱不清楚她和被选中的那个女孩有什么恩怨,于是没有出口安慰。 茜妮是村长的女儿,女孩社交圈里的老大,平日里看见亚纱总会轻嗤一声扬着下巴走过,现在形容狼狈,语气和表情都很变扭,“今天的事……你做的很好,下周为了庆祝教会我们举办了一场盛大的舞会,带不带约书亚随你,反正那家伙长得这么惹眼也不方便。” 亚纱不想融入她们的社交圈,干脆拒绝,“抱歉,我要帮玛莎阿姨干活。” “别骗人了!有什么活你早扔给约书亚干了。”茜妮炸毛,“你总是不和我们玩,这些我不管,但是我邀请你你敢不去,你就给等着吧!” 亚纱没当回事,一溜烟跑回家了。 与毫无信仰的亚纱不同,玛莎阿姨是一名虔诚的神教徒,忠诚信仰教会,她对教会的选拔十分热情,一直在询问亚纱下午的选拔细节,亚纱怕她难过,编了点谎话糊弄过去了。 晚饭过后,玛莎烤了馅饼叫亚纱给考官们送去。 约书亚坐在餐桌前闷闷不乐地戳着布丁,亚纱视而不见,玛莎关切地问了两句,得来的只有没什么的答案。 亚纱这次没抢他的布丁,她规规矩矩吃完自己的那一份,然后在玛莎阿姨期待的目光中抱着那一大盆馅饼出门。 左拐右绕,终于找到一个安静偏僻的地方,她放下餐盘,对这块加了大块牛rou和芝士的馅饼大块朵硕起来。 她才不会把这么好吃的东西送给那只老秃鹫,一想到那老头满嘴的贱民烂鱼,玛莎阿姨的心意大概率是要被讥讽一番,亚纱懒得去受气,吃了大半,直到胃里有些撑,她打算偷偷带点给约书亚尝尝。 就当她走出灌木丛的几秒,一个白色的人影赫然直立在面前,亚纱吓了一跳,下意识抱紧餐盘,尖叫还没酝酿成型,人影走近两步,白袍上教会的独眼三角标志在月下落出凹凸不平的阴影。 浅金色的发倾泻落下,在月光下的照耀下颜色变染成近乎尖锐的色彩。 亚纱深吸了几口气,抑制自己开口骂人的冲动。 “塔塔利亦大人,你在这干什么?” 塔塔利亦换了件更加贴身的衣服,依旧是白色,肩上用浅金色的绣线勾勒出教会复杂的独眼三角标志,他脸上挂着微笑,空洞死板,仿佛隐藏在下面的东西过度腐烂。 他很友好地说,“似乎吓到你了,亚纱,我是负责来勘察这片区域的。” 这块地方有什么可值得勘察的东西? 面对亚纱怀疑的目光,塔塔利亦没有解释,他的睫毛很长,长到每次抬起眼睛,都会在眼下沉出一小片阴影,他看了看亚纱手里的餐盘,挑了挑美貌,“你在这里是……” “呃……”亚纱眼珠子一转,开始胡编乱造,“我只是来这里偷吃点夜宵。” “收养你的那户人家不给你饭吃吗?” “没有,阿姨她……”亚纱的话音顿了顿,她看向塔塔利亦,“你怎么知道我是被收养的?” 玛莎阿姨对外从不提及此事。 月光下,塔塔利亦的皮肤近乎惨白,他身上的颜色就如教会标志性的白袍,浅淡冷漠,他的衣冠整洁,举止优雅完美,然而亚纱不喜欢他,塔塔利亦表现的完美太空洞,仿佛深不见底的深渊,把任何妄图窥探的人吸进去。 亚纱没有窥探他的意图,他却在一步步引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