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心旌摇荡

    第2章   心旌摇荡

    很多事情讲究一回生二回熟，可是爱情方面没有这种道理，不管以前有多少经历，都不能拿来当经验。

    任隽原本并不清楚陈青园的心思，他们之间相差十岁，陈青园是和弟弟任旭一般大的人，体谅她由于家境原因，早早地出来工作，加上陈青园性格偏安静内向，所以他像meimei一样对待她，也真心希望她努力和进步。

    其实就算他知道陈青园的心意，他也不会回应，青涩的女孩应该谈纯粹的恋爱，而自己是谈过三场恋爱的人。他现在需要的是能并肩而立的成熟女人，而不是单纯的青涩的小女孩。

    任隽的初恋对象是他的高中同班同学，很典型的校园恋情，十七八岁的年纪谈的恋爱纯粹到只看得到两个人，不染俗尘，纯真又美好。两人相约考同一所学校，可惜女孩没有如愿，去了另一所学校，但这并没有成为两人的阻碍，远距离恋爱反而让他们更珍惜短暂的相聚。两人终于在毕业之后，租住在一处，像所有刚刚踏出校园走入社会的青年一样，他们意气风发，梦想着马上能施展身手，有所作为。可惜社会的敲打不会因为谁的信心足就对谁手下留情，女孩经历了几次碰壁和打击后，自信心受到了很大的影响。任隽虽然顺利找到了一份工作，可作为初入职场的年轻人，他应对工作已经身心俱疲，没能察觉女孩的敏感。女孩觉得两人之间失去了平衡，提出了分手。任隽很不理解，可是当时的他们都还太年轻，年轻到还在坚持着纯粹的爱恨，两人抱在一起痛哭，却仍然决绝地分开了，好像痛不是最可怕的，好像只有痛过的才叫青春，就这样，又痛着，又受着，接受了初恋的落幕。

    任隽第二次的恋爱对象是公司的同事，和许多爱情故事的发展脉络一样，两人相识，相处，相互吸引，然后经过一段时间的酝酿发酵，确定关系。任隽不想经历太长的拉扯和试探，不久之后两人住到一起。热恋时期的甜蜜给人无法抵挡的快乐，两人朝夕相处，如胶似漆。可惜甜蜜的生活没能天长地久，随着两个人的距离近到不能再近，摩擦也越来越多，女孩说她觉得不自由，说他让她感到窒息，说他自以为是。最后女孩不仅搬离了两人共同租住的屋子，也离开了公司。而他也因为一时意气，辞掉了工作，离开了那个有两人太多回忆的伤心之地。一段历经三年的恋情戛然而止。

    到第三次恋爱时，任隽已经变得小心翼翼。这次是女孩主动，一个普通朋友的朋友，一个不近不远的社交距离。都说女追男，隔层纱，女孩年轻、热情，像骄阳一般融化了他，他再次落入了爱情的网中。每一段爱情必然都以热烈和甜蜜为开头，中间发展出各自的情节，后面的结尾各不相同。而这次他又收获了类似的结尾。女孩说感受不到他全心全意的爱，说他忽视她，说他不像她喜欢他那样喜欢她，吵到最后还说他是不是想着以前的恋人。才短短一年而已，两人分道扬镳。他怀疑“热情”这种东西是不是来得快去得更快。越是小心翼翼就越容易失去吗？

    任隽反省过自己，如果其中的任意一次，他执意要坚持，想办法挽回，是不是结局能不一样。

    可惜这个“如果”不会有结果。

    昨天的自己没办法拥有今天的头脑。而错过的就永远错过，哪有什么重来一次的机会。人不就是这样一步一步走来，变成现在的样子。而现在的自己，无论是什么样子，也只能好好接受。

    任隽接受了自己现在的样子。他不会轻易让女孩走进他的心，因为她们可能住一段时间后就会刺上一刀再离开。

    他还是可以表现出谈笑风生的一面，用来包围住他冰冷发硬的心。

    他从弟弟任旭口中得知了陈青园的心意。

    那一次为了庆祝任旭毕业，作为哥哥的他为任旭办了小型聚会，其实和平时的聚会差不多，只是会以任旭为主角。之后兄弟俩聊了很多，从任旭的未来聊到任隽的生活，一直单身的任隽早就习惯了家中父母的催促，可任旭这个刚毕业的年轻人竟然也来劝说他找对象，任隽只笑着不应答。

    “哥，要不就从了小陈，我觉得她挺好的，她也一直没交男朋友吧，对你可真是痴心一片。”

    “你乱说什么？她在我眼里和你一样，只是meimei，你可不要到处乱说。”任隽皱眉。

    “不是吧哥，人家对你痴心，你当人家是meimei。”任旭有些惊讶，不过他觉得这是他哥哥能做出来的事，“那你都这样拒绝她了，她都没放弃，还真执着。”

    “什么拒绝，她又没有说什么，就是你在这里乱说。”

    任旭更惊讶了：“她还在暗恋啊，不是，哥，你是知道还是不知道啊，是一点感觉都没有吗？”

    “你到底在说什么？”任隽锁着眉头问。

    话匣子已打开，要是不说清楚，以任旭的性子，肯定要睡不着了，他豁出去了，管它是不是某个人的秘密。“陈青园喜欢你啊，你没感觉出来吗？她隐藏得也不深啊，我都看出来了。”

    要么说旁观者清。

    “你怎么知道？什么时候的事？”

    “我很早就发现了，我以前还拿这事逗她呢，她每次都害羞，你说这不是喜欢你是什么。你真的不知道？”

    任隽有些呆住，他已经心硬到没感觉了吗？

    “人家暗恋你好几年，哥你作为当事人竟然毫不知情，真不知道是她倒霉还是你残忍。”任旭经历了自己的感情故事后，此时已经不再是情感小傻子，也能设身处地体会陈青园的感受了。

    任隽没答话。他仔细回忆自己这几年的生活，自从开始经营游泳馆，他的心思几乎都放在学习如何经营、推广、提升上，应对这些事情占据了他大部分的时间和精力，一开始他用忙碌和疲惫来麻醉自己，好填补心里的空洞，后来习惯了这种生活，机械的大脑渐渐觉察不出疼痛，所以再后来，他终于麻木了吗？

    也许是为了挽救自己濒死的感觉神经，他听了任旭的话后，观察起陈青园来。

    以前他眼里的陈青园，只是一个单薄的小姑娘，简单的家庭背景，软和的性格，全身上下都在释放出“我不起眼”的信号，甚至这个信号都不太引人注意。

    她从学校那个单纯的环境出来，没几个月就待在游泳馆，每天按时上下班，熟练又谨慎地做着那些简单的工作，这显得她的能力也只能算简单。

    她平时一个人守着前台，没什么人交谈，游泳馆的工作不累但是时间久，上午九点到晚上九点，而她拿着备用钥匙，总是来得最早，走得最晚。旺季几乎没有休息日，算得上枯燥乏味的一项工作，可她竟然在这几年的时间里，从来没请过假，所以她的生活也很简单吧。

    重新审视了一遍陈青园，任隽不得不承认，至少在这游泳馆里，陈青园绝对不是不起眼的人。

    而任旭提到的她暗恋自己的事，任隽花了一些时间观察。

    青涩的暗恋，好像距离他已经是上辈子的事，甚至上辈子都没有接触过，总之他早已忘记。

    他也花了一些时间才又重新体会出来。

    很轻、很细微、好像怕把人惊扰到的小心。

    如果那些正是暗恋的表现，那他早就该明白，因为他早就习惯了她小心翼翼的靠近。

    只是他硬冷的心把那些事当成了理所当然，当成了空气。

    之后他花了很长的时间复习和研究，太久没恋爱，他已经忘记了心动的感觉。他觉得可能是自己心里的洞太大，一点轻微的热情已经不能打动他，所以即便他得知了陈青园对他的感情，他也没法回应，在他确定自己是爱还是感动之前，他不能轻易招惹一个青涩的女孩，他不想伤害那个简单的、单纯的、持久地爱恋过他的女孩。

    时间一晃又过了两年，她还在他身边，还在傻傻地默默地“暗恋”他。

    再后来，他尝试了另一个方法，想象陈青园离开了他的世界，不仅是他的游泳馆，而是彻底离开他的生活，离开他的人生，他发现光是这个问题出现的那一刻起，他就感觉到了心痛。

    他知道他不能再犹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