C11 酬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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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知怎的,回来的路上,她竟在顾非然怀里睡着了。 许是折腾了一宿太过困乏,又或是被他抱得太舒服了。 陡然睁眼,何时雨有种垂死病中惊坐起的荒唐感,悄悄看了眼时间,还未到凌晨六点。 七点得起来给陆陆做早饭,然后送他出门上学。 门口有个挺拔的黑影,是顾非然斜靠在那儿。烟雾弥散,何时雨从床上这个角度仅能看清他的侧颜,鼻梁高挺,与眉骨巧妙地结合在了一块,既不阳刚地过分,又不阴柔地夸张。 嘴里叼着的那根烟,在他身上,更像个艺术品。 可以说,这男人长得又俊又美的,难怪小受会喜欢,大哥也爱。 “醒了?” 顾非然感觉到身后的注视,瞬间把烟掐了,回到她床边。 何时雨伸了个大懒腰,问道:“一晚上不睡,你不困吗?” “没吃饱,当然睡不着。” 把胃里东西全吐了出来,夜宵也没吃成。如果是她,现在准饿得两眼发白。 “厨房的蒸笼里有包子,你要不去吃点?”她好心道。 何时雨对上顾非然如深潭般的眼眸,眼底悄然掀起一波暧昧的涟漪。 她顿时转过身子,却被他单只手给扭正了过来。 “我们说的‘饱’,是一个意思么?” 她顿时领悟,面上没给他好颜色,“陆陆在家,马上得起床上学。” 你别乱来。 顾非然摊手作罢,倒破天荒地听了她的话,去厨房捡馒头吃。 何时雨醒了就再无睡意,干脆换衣起床,到厕所间洗漱。 自从有了孩子,她就不怎么打扮了,衣服全买宽松舒适的,裙子没几件,裤子一大堆。 她最爱穿的就是那件大花裤衩子,贼舒服。 有时晚上陆陆睡着后,她写着代码无聊了,就会穿着它在大街马路上瞎晃悠。 遗憾的是,它不幸被某人谋杀了,尸体现躺在公园的垃圾桶里。 这么些年,何时雨觉得自己变化挺大的。高中她是个完全紧绷的人,事事要求完美,信奉优绩主义,加上对赌协议的压力,得时刻盯着后面准备超越她的人。 自从跌落谷底,她倒慢慢放松下来。 人生嘛,总共不过三万多天,怎么舒服,就怎么来好了。 顾非然手里掂了俩包子,慢慢悠悠走到厕所门口。 他的目光从女人的头发丝儿,一直游移到脚跟。 水蓝色紧身牛仔裤,白色无袖运动背心,很好凸显出女人臀腿与胸部的线条。 “身材挺好的。”他淡淡道,“以前倒没看出来,让我现在” 话音顿了一下,“很后悔。” 何时雨拧着眉心,转头不解地看他。 “你后悔什么?” 顾非然把其中一个包子扔了过来,她踉跄接住。 “后悔,没有在高中时,就把你上了。” 何时雨气得直接把包子砸在他的脸上。可擅长打球的男人,这点攻击力度压根不够,那包子还没碰到他的鼻尖,就被单手握住。 这是人说的话吗?他脑子里除了zuoai,就没有别的东西了? 何时雨现在仍想不通,当年 B 校搞了个校园人物大评选,这烂人是怎么超过白净斯文,温柔大方的郑成林,获得“最受欢迎奖”的。 “高中,姐可看不上你。现在也是。” 她呛人的功夫还是在的。 顾非然停下手上动作,把包子直接扔到餐桌上,留给何时雨一个不明所以的眼神,径直朝门口走去。 终于要走了么,何时雨期待着。 没走几步,他又折返回来,拉开餐桌的椅子,随性坐了上去。 “你过来。”男人朝她勾手。 何时雨感到莫名其妙。 她拉开他对面的椅子,慢慢坐了下去。这场景,倒有几分圆桌会谈的意思。 “你借钱做什么?”他问她。 “你昨天说有事要问我,就是这个?” “对。” 何时雨摊手,表示无可奉告。 这事儿只有学校和她家知道,何斌本来是准备付学费的,私立学校一年 25 万对他来说如同洒水。但何时雨当年傲的很,偏是不让老爹出钱,要签对赌协议来证明自己。 天有不测风云,她是给自己挖了一个大坑。 事情已经过去这么久,她不会把这件事告诉顾非然。 毕竟,挺丢面儿的。 “不说?” “你别拿陆陆来威胁我,我警告你。”何时雨先发制人。 求他了,给她留点老底儿吧。 男人抽出打火机,把玩着,看着燃烧的火苗,若有所思。 “就这么想让我猜啊。”他道。 “你猜啊,我赌你猜不到。” “赌什么?” “赌一天时间。你猜对,我一天任你差遣。反之,我说什么,你就去干什么。” 何时雨已经在盘算着,之后怎么整顾非然了。 “我让让你,给你三次机会。只要其中一个对了,就是你赢。”她特自信。 “不必。” 这人也是狂得没边了,何时雨想笑。 “那你说哦,说错,你的一天管辖权,归我。” 顾非然挑眉,“你不会还欠着学校钱了吧。” 何时雨的脸僵了下,眼神闪躲起来。 “看来,我猜对了。” 她不死心,“你是不是派人调查过我,这是作弊。” 男人耸肩,笑笑:“没有。是你想赖帐吧。” “我要真的想赖帐,这钱一分也不会还。”她嗤道。 “还差多少?”顾非然忽然掏出手机。 “什么?” “还欠学校多少钱。”他抬眸看她。 “十五万多吧。”她小声道。 何时雨脚趾已经在扣地了。好几年了,一百万都没还完,她也是真够菜的。 “银行账号给我。”男人说。 “你什么意思?”她有点错愕。 “帮你先还了。” “不用了。我马上就还完了,今年就可以。” 何时雨很明白,人和人相处的界限在哪里。 没有人会平白无故对一个人好,除非是有目的想利用。况且,拿人东西日后有一天总得加倍奉还,她不想陷入这样的困境。 特别是顾非然这种人,她摸不透他的心思,最好不要有利益上的往来。 别到时候把她自己给卖了。 “我不想重复第二遍。” 何时雨看着他,真是奇怪,不让他出钱,怎么还生气了? 她叹了口气,折中道:“那行,说好了。今年年底前,我把这钱还给你,可以吗?” “我的钱就这么烫手?” 男人不再看她,站了起来,踱步到门口,看样子这次是要走。 “不是。我很感激,只是一下子不知道该怎么谢谢你。” 她心里有点愧疚,以前对他态度刻薄。这下顾非然简直三百六十度大变身,在她心中,快与圣父比肩了。 顾非然在门口,看了她最后一眼,说道:“无所谓。在床上好好谢我就行。” 这次,他是真的走了。 滚吧,何时雨咬牙切齿,还是她认识的那个烂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