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恩赐

    在11月底，普通的一天，薇拉被父亲以两个先令的价格卖到了公爵府邸。

    薇拉走的那天，天空还下着大雪，接她的马夫站在门口和父亲攀谈。

    “四个嘴巴要吃饭…”父亲坐在门坎上，双腿不自然的歪曲，繁重的农活，让他的膝关节肿胀。

    薇拉的母亲在不久前患上了麻风病，吃喝拉撒都要有人照顾，手工制品的活虽然传给了薇拉，但明眼人都能看出来区别，收东西的人还看薇拉年纪小，故意压低价格。

    现如今，全家的收入只能依靠份地，扣除租税和种子，可支配的粮食难以供养整个家庭糊口。

    上一周，负责运送公爵家货物的马夫透露出消息，管家要从庄园附近的农民家庭中挑选几个女仆。

    要知道，伯爵家的仆人，每个月至少能获得2-5先令。

    这消息让家中有女儿的雀跃不已，薇拉的父亲听说之后，也让薇拉去试试。

    “算了吧爸爸，我不想去丢人。”薇拉坐在床边，借着微弱的灯火缝着围裙，她抬起头。

    “我都知道他们会说些什么，贝内特家的"贵族小姐"怎么去选女仆啦？还没找到自己的亲爸亲妈吗。”薇拉绘声绘色地模仿。

    村里的小地痞一看到她，就会这样讥笑她。

    薇拉所在的区域是拜兰城邦的北岸，受气候和族群遗传，北岸人的发色和瞳色较浅，骨架高大。

    但南岸知名的大贵族，西西里贵族。与金发碧眼眉目深邃的传统贵族相比，他们天生的血统则是黑发黑眼——他们声称是罗马人的后裔，连骨架都比其他族裔纤细不少。

    薇拉显然不是流落在外的西西里小姐，她只是贝内特夫人在河边洗衣服时捡到的弃婴。

    大概是河流上岸的某个贵族，不小心昏了头，和来自东方的女佣偷吃了禁果，于是便有了罪孽。

    那个可怜的罪孽，薇拉，被贝内特夫人捡到之后，被一直抚养到十四岁。

    十几个面黄肌瘦的女孩站成一排，她们的面前，村长和侍从长在谈话。

    “就这些姑娘？”侍从长扫了一眼，面露鄙夷。

    穷农民家的女孩，不说容貌和仪态，扭捏的样子实在让人拿不出手。

    “其他姑娘岁数太小，模样周正，年龄适合的都在这儿了，其中一个还是omega…”村长特意强调了最后一句。

    alpha、omega和beta，其中alpha和omega数量最少，每一名诞生的omega和alpha都被记录在邦域档案，他们是城邦中的精英和珍宝。

    而90%的alpha和omega都集中在贵族，剩下的那10%，则是天选之人了。

    侍从长挑挑拣拣，勉强从里面挑了三个姑娘，其中就有那一个omega姑娘。

    吃过早饭，念过赞美经，薇拉把小凳子搬到门外，搀扶贝内特夫人晒太阳。

    暖烘烘的光洒在身上，贝内特夫人苍白的脸似乎也有了血色。

    薇拉陪她坐了一会，突然站起来，出来的时候手里多了针线。

    “陪我说会儿话吧。”贝内特夫人眨了眨眼，把薇拉的手攥过来，她摸着那双柔嫩的手，细细滴摸着食指和拇指上茧子和针孔的痕迹。

    “你去试试吧，试试吧。”贝内特夫人说“他是为你好，你不应该替我们受罪。”

    贝内特夫人说的话没头没脑的，薇拉却听懂了。

    “不不不，我不行的，我知道，你也知道，诺拉和萨沙也知道，所有人都知道，我-不-行-的。”

    “薇拉，你都没有试过。”

    “如果我没被选上，他们会嘲笑死我的！”

    “听着薇拉，不管你做什么，他们都会嘲笑你，这意味你什么都可以去做。”

    “最主要的是，你也想。”贝内特夫人眨了眨眼睛。

    薇拉的脸颊腾起热气，她上前拥抱贝内特夫人。

    “我就讨厌你这一点，什么都知道。”薇拉说，她亲了一口女人的脸，“但我最爱你了。”

    “停车。”

    侍从长跳下马车，面色铁青。

    紧接着是三个姑娘。

    她们捂着嘴冲进了树林，随后传来呕吐声。

    “我现在思考，把他们带去府邸是不是一种错误。”侍从长对一旁的车夫说道。

    “她们可能是太紧张了，对于她们这种家庭来说，被府邸选中不亚于在马路边捡到一百万英镑。”

    车夫开了个小玩笑。

    这话让侍从长听得很是舒心。

    “你说得并非没有道理，毕竟，能服侍尊贵的特兰西公爵是求都求不来的恩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