温柔禁锢
温柔禁锢
沙维莉亚在轻声呼唤中睁开眼,首先进入视线的是旅店的侍者。侍者扎着两股麻花辫,衣着简单却干净,手臂挂着一套朴素的长裙。 “小姐,请您换上,您该出发了。” 疲惫的身体因为与尾宁思短暂的贴合而变得精神起来,沙维莉亚刚要起身,脸红了一瞬迅速坐下,“放这里吧,我很快出来。” 身体的粘腻还未散去,她匆匆去浴室清洗着,小心翼翼地避开缠着纱布的伤口,在第三次敲门的时候,打开了房间。 “霍普小姐,我们出发了。”威廉微笑道。 她身上的长裙是旅店为赶路人准备的最普通的布料,颜色灰蓝,袖口和下摆都宽松,没有任何花边或装饰。衣料粗糙,与她以往在学院和府邸里穿惯的丝缎相差甚远。 可当这身衣物裹在她身上时,反而衬出她本就挺直的身姿与纤长的颈线。清水冲刷过的肌肤泛着淡淡的光泽,眉目依旧清丽,眼尾因睡眠不足略显微红,却添了几分柔弱的意味。那种与环境格格不入的高贵感,任凭廉价布料也遮不住。 威廉看了她一眼,心下暗叹:即使身处再卑微的境地,沙维莉亚也仍旧是所有人第一眼会注视的对象。 马车静默地停在旅店后门。沙维莉亚意识到换了一辆。 他们并未从正街离开。威廉引着侍者绕过酒馆与铁匠铺,从后院的窄巷里推出车子。 巷子堆满旧木桶与破麻袋,散发着潮湿的气味,石板上溅着前日未干的雨痕。蹄声被厚厚的泥水压住,闷沉而短促。 “走后门更稳妥。”威廉低声说着,推开一扇半掩的木栅。那扇栅门吱呀一响,像是在夜里发出不合时宜的警告。他眉心一皱,示意车夫快些出镇。 出了栅栏,又是荒地。夜风扑面而来,夹杂青草与尘土的气息。几只乌鸦受惊般振翅飞起,黑影掠过苍白的月色。 四周寂静无声。沙维莉亚靠在窗侧,手指不自觉摩挲着衣摆。尾宁思的声音仍在耳畔回响,温柔、压抑,却又满是炽热。她心底涌起一种久违的安定感,好似即使天涯相隔,只要听见他的声音,便足以撑起整段旅途。 然而,那份温热才刚刚在胸口酝酿开来,焰痕便躁动起来。小蛇似在血rou间翻腾,灼热感一寸寸蔓延,仿佛要撕裂她的心口。她面色一瞬间白了,紧咬唇瓣,生怕威廉察觉。 同一瞬间,她生出一种诡异的错觉。仿佛有一双眼睛,透过她的眼睛,看着她所见的夜路与月光。 那凝视太真实,逼得她屏住了呼吸。 “还有两英里。”威廉的眼睛亮起来,“前面会出现一座小屋,我们住在地下。” 沙维莉亚随着威廉手指的方向看去,模糊的夜晚什么也看不见。她的心却剧烈跳动起来:不知道是因为快要见到尾宁思的兴奋,还是其他的情绪。 威廉和路德利聊着天,然而随着路程的缩短,耳边的风声逐渐变了,带着沙砾扑面而来,马匹蹄声也变得急促不安。 车厢里弥漫着一股莫名的压迫,连他们都不再说话,只是下意识摸向腰侧的剑柄。 果然,没过多久,前方传来马夫压抑的惊呼。 下一瞬,车厢骤然猛地一偏,马匹嘶鸣。沙维莉亚被狠狠甩到车壁上,却在头与车壁相撞的一刹那,一股无形的力量撑住她的脑袋,一道空气屏障让她免受皮rou之苦。 紧接着,马车被重新摆正。 “有人劫车!”威廉拔出腰间长剑。 沙维莉亚捂住胸口,焰痕剧烈蠕动,几乎要从血rou中钻出。她努力撑起身体,撩开车帘的一瞬,眼前的画面让她呼吸一滞。 ——无人的路尽头,灰尘翻涌,黑暗之下立着一道高大的影子。 那人没有遮掩,逆光而立,披风猎猎。马车在他面前像是失了魂,生生停下。 卡米乌斯。 银紫色的眼眸在夜色中泛着冷光,仿佛捕猎者锁定猎物的锋刃。栗色的中长发微微凌乱,被风吹得垂落在颧骨与颈侧,掩不住那张冷峻的面庞。 夜色映照下,他的轮廓更显锋利,带着不容忽视的威压感。 那一刻,沙维莉亚甚至分不清,是她心口的焰痕在灼烧,还是卡米乌斯的目光生生点燃了她的血液。 威廉怒吼着,然而剑未及出鞘,他整个人已像被无形铁索缠住,动作停滞。路德利伸手放信号,指尖却僵死在半空,呼吸都被压制得断续。 剑从威廉手中脱落,翻转着倒抵在他喉间。 “胆子真大。”卡米乌斯的声音冷硬,像石刃划过铁壁。 不知道是说岐山会,还是越狱的沙维莉亚。 焰痕在沙维莉亚胸腔深处翻腾,冷焰般的灼烧感令她呼吸紊乱。她强撑着目光与来者对视,却无法否认血脉深处的感受。 一股力量,想要靠近他,渴求他,这样的欲望在卡米乌斯逐步向她走来时愈演愈烈。 她竭力克制着这荒诞的感觉,近在咫尺的温柔乡变得遥不可及。 尾宁思在那儿,她不能表现出来。 “沙维莉亚,”卡米乌斯的目光落在她身上,不似刚才冰冷,甚至抬高了声线以此获得温柔的效果,“我很抱歉。” 宽大的手抚上她脆弱的脸颊,沙维莉亚一惊,他的手不仅有温度,还很温暖。 “抱歉?”她嘲讽他,“这是你伤害无辜所用的免责声明?” 卡米乌斯将大衣脱下,裹在暴露在冷风之下的她,“我带你回去。” “去哪儿?”女孩愤愤的盯着他,“要我继续关在那儿,现在就杀了我。” 男人沉默了。目前他们的处境简直剑拔弩张。那双薰衣草色的眼睛露出难过的表情,随后他说,“我不会把你关在地牢,也不会杀了你。” 透过共感,他感受到她因为那个男人而散发出的娇媚,血液沸腾的快感凌迟着他那颗卑鄙的心,他只能短暂地断掉共感链接,耳边却依旧响起她羞涩的呻吟。 可悲的是,当他低下头时,却发现自己硬了。 似是召唤,那条小蛇游到沙维莉亚的手腕处,他与它向望。 沙维莉亚只听见一声沉沉的叹息,下一秒被腾空抱起,落入卡米乌斯的怀抱。 头顶传来他的声音,胸腔也随之震动,“清剿反叛军据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