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七章 决裂

    “胎儿已足四月，长得很好，大人尽可放心。”刘万年一副儒生装扮，周身带着淡淡药香，“我为公子开个方子，稍微补一补就好。”

    “刘医师，借一步说话。”

    镜玄被独自留在房中，神色木然仿佛任何外物都激不起半分波澜。

    许久之后崑君入内，脑中回想着刚刚刘万年的话。

    “公子此胎大补过，发育速度远超常人，已与母体命魄相连。此时落胎轻则根基尽毁，重则命陨魂消，万万不可啊。”

    真是好算计，设计自己与他春宵一度，还趁机有了孩子。崑君此时感到自己被镜玄紧紧的扼住了咽喉，似乎已经毫无反抗之力。

    诡异的沉默弥漫在这一方小小空间内，最终耐不住的还是镜玄，“崑君，到底是为什么，我们之前明明好好的。”

    他把两人数月来相处的点点滴滴都捋了一遍，反反复复巨细靡遗，却仍是理不出头绪。

    “感情的事勉强不来。”崑君几乎不敢看那双哭到泛红的双眼，慢慢的坐下来为镜玄倒了茶，轻轻推到他面前，“我会对孩子负责的。”

    既然事情已成定局，崑君首要考虑的便是如何安置镜玄。先把人接到家里照顾，婚事的筹备还需要一段时间。虽然不愿，可自己这个父亲须得名正言顺才行。

    浅棕的茶汤在杯中轻轻晃着，镜玄盯着它瞧了许久，忽地笑出声，“说得对。”

    “你不必勉强，我也是。”

    他慢慢起身，居高临下的盯着眼前之人，“我不需要你对我的孩子负责。”

    崑君执杯的手顿在半空，他预想过很多种结局，却唯独没有想到镜玄会做出这种抉择。

    “你可想好了？我可以娶你的。”

    崑君本该松一口气的，此时却没来由的自心底涌起了一丝失望，或许还有几分不甘。

    “只要我还活着一天，他便是我的责任。”

    镜玄的手扶在门上，忽地停住脚步，“但是，万一哪天我不在了，希望你念及血缘亲情，能够好好照顾他。”

    崑君眼看着那如瀑的乌发在眼前荡着荡着，镜玄已经转过头去消失在眼前。

    他是真的打算就此放手，还是以退为进？崑君生平第一次陷入如此纠结的两难，百年孕期难熬，他尚未满十七，平日又要随着神策军四处奔波，怎能顾好孩子？

    他越想越心焦，正欲追出门去，腰间传讯令牌却忽然发出讯号。

    也罢，让他吃些苦头，再去温言软语的劝上一劝，便也会乖乖的留在自己身边了。

    他动身前往凌云台，心中暗暗决定，下次回来便要着手准备大婚事宜，希望此去域外不会耗上太久。

    另一头镜玄正往住所赶，快到院门便被迎面而来的萧霁拦住，“乖乖，跟哥哥走一趟吧。”

    镜玄连忙收拾心情摆出一副淡然神色，“萧大少爷这又是要去哪里品酒？”

    “哎呀，生我者父母，知我者镜玄也。”

    萧霁拖着镜玄腾空而起，风中传来他兴奋不已的声音，“我带你去万宝楼吃顿好的，给我干儿子补一补！”

    “吃吃吃，你干脆叫萧吃吃好了！”

    “吃吃很好听呀！镜玄，我干儿子叫什么？王吃吃？李吃吃？我什么时候才能见上你家小郎君啊！”

    “他叫镜安。”

    萧霁猛地顿住身形，笑容凝固在脸上。他抓着镜玄衣袖的手不知该不该放，盯着那双蓝眸似乎想要确认些什么。

    “萧霁，我的孩子叫镜安。”镜玄明明在笑，萧霁却觉得那双眼眸中的伤痛欲绝已经快要化成了水。

    “嗯，名字真好听。”

    萧霁假装没有看到镜玄渐渐湿润的眸，拉起他的手跃至云端，白雾朦胧了两人的面孔，他的声音在广袤无垠的天空中显得悠远而空灵，“镜安小子，我是你干爹萧霁，以后干爹会罩着你，别怕！”

    宝宝别怕，镜玄你别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