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百八十)礼物
(一百八十)礼物
什么乱七八糟的! 世上哪有救人的法子是要交媾,赵宛媞气恼完颜什古拿朱琏来做逗乐的情趣,一把将她推开,横眉立目,“胡诌!谁让你拿嫂嫂来说笑了!” 扭过身不理她,兀自面向里墙闭目养神,把完颜什古晒一边去。 “......我没说谎啊。” 小小声声,完颜什古有点儿心虚,她的确想调情,可说的却是事实,哪知惹赵宛媞不快,想狡辩又看赵宛媞好似睡了,只好闷声,讪讪挪过去,和赵宛媞保持距离。 怀抱里空空,完颜什古好不习惯,可赵宛媞不想理她。 讨她的欢心真是万分困难。 挂念着,反而睡意全无,早将一颗赤诚的心捧到赵宛媞面前,完颜什古生怕被拒绝,小针挑似的刺痛仿佛比受千刀万剐的酷刑还要疼,辗转反侧,终于鼓足勇气,推了推赵宛媞。 “你别睡,我有东西给你。” 赵宛媞:“......” 大晚上不晓得发什么病,她本就气完颜什古胡说八道,越装睡起来,谁知完颜什古是个执着的,愣是一直摇她,赵宛媞烦不胜烦,翻过身一巴掌把她的手拍开。 兔子急了也蹬鹰,完颜什古倒高兴,紧接着下床穿衣,去外面唤伺候的仆妇,用女真语对她吩咐几句,让她带一个人来。 打定主意不理这个莫名其妙的人,赵宛媞照旧闭目养神。 睡是睡不着,主要为争口气,同样固执的赵宛媞硬邦邦躺着如一块石头,正自埋怨完颜什古,忽然听见门吱呀一声,有谁进来,绕过屏风走到榻前。 “阿姐?” 声音很小,微微颤抖着,可赵宛媞立即就听了出来是谁,猛从床上坐起,不敢置信地掀开帘子,还未开口叫来人的名字,两行泪先流了下来。 “......富金。” 她的胞妹,整个宫苑只有她叫她阿姐。 刘家寺里被杀的女子数百,人头悬挂高处流血三日,赵宛媞那时便听说她的meimei富金也被杀身亡,绝望中不知流了多少眼泪,万念俱灰,若不是被李氏认出来,送去给完颜宗望,她恐怕也会以头抢地自绝于刘家寺。 再后来,便麻木了,终究是她胆怯,被完颜什古一次次拽着活下来。 “富金,”guntang的泪水暖热了心,生机勃勃地重新跳动起来,赵宛媞不敢相信,如在梦中,怕一动梦就散了,她想下床看清眼前的人,赵富金却已抢扑来她怀里,放声大哭。 “阿姐!” 同样以为对方早已死在金人的折磨下,赵富金把脸埋在赵宛媞肩膀上痛哭,紧紧抱住jiejie才确定这不是痴心妄想,她宣泄一般地哭着,委屈、思念和痛楚灌在泪里,肆意流淌。 赵宛媞心疼地抱着meimei,更多一份庆幸和欢喜,赵富金哭到声音嘶哑,才从赵宛媞肩上抬起头,抹了抹泪,看着没消失的jiejie,终于露出笑容。 温柔地擦去她下巴上挂的泪珠,赵宛媞握住meimei的手,反复摩挲着,眼里仍是不可置信,柔声问她:“富金,你怎么会来这里的?” 府邸是完颜什古专门挑选,难不成富金是被完颜什古所救吗? 似乎是她会做的事,可赵宛媞总怀有一丝疑虑,也许因为内心深处依然埋着对她身份的排斥和警惕,她隐隐觉得完颜什古的目的不那么单纯。 “是郡主把我要过来的。” 富金道,然后一股脑把事情的经过说与赵宛媞:她被抓到刘家寺后,起先被完颜宗翰分走,受了几日折磨,后来完颜宗翰的儿子设也马被射伤,战事吃紧,完颜宗翰无心yin欲,除了留十来个妓女当作祭旗的贡品,营里的其他女人都拨给设也马带走。 又是不堪回忆的一段痛楚,路上陆续死了人。到凉陉后,设也马将女人们关起yin乐,赵富金因病逃得几回,后来被强召去服侍,完颜什古让人将她偷偷带走。 “郡主让人给我治伤,把我藏在杂役里,今晚才把我带来。” “......” 真是她救的,赵宛媞五味杂陈,不知是为自己无端的怀疑感到内疚还是不甘。 然而活着就是最好的,赵富金和jiejie说了很多,赵宛媞逐渐沉浸在重逢的喜悦里,不知不觉和meimei聊了一个多时辰。 完颜什古让人来叫赵富金,赵宛媞本来想让她留宿,可赵富金似乎很听从完颜什古的安排,立即跟着那仆妇回去,赵宛媞看着,心里发酸,闷闷地憋了口气。 “聊得如何?” 到底才有十九岁,昭宁郡主那颗充斥爱恋的心过分年轻,莽莽撞撞,以为这回准能讨到赵宛媞的欢心,得意地走进屋,傲娇地抬高下巴,站在赵宛媞面前朝她挤眉弄眼,要她夸奖。 赵宛媞却不是少女年纪,历事许多,心窍玲珑,聪颖敏感,一下猜到完颜什古的心思,顿时来气,冲她道:“你把富金当作什么?讨人情的物什么?” 完颜什古一愣,大约不料被戳破心思,不禁语塞,“我,我.....” 确实是把赵富金当做包装精美的“礼物”,如同看待赵香云一般,她不在乎赵富金的死活,救她就是为讨赵宛媞欢心,把她和杂役混在一起,是想看看她会不会像赵香云那么脆弱。 救得活固然好,但若她寻死觅活,完颜什古会毫不犹豫将她丢弃。 本性有野狼一样的狡猾残忍,亦不愿再来个脆弱的娘子拖累赵宛媞,殊不料被看穿,她想狡辩,张了张嘴,却什么都没讲出来。 半晌,才小声地说道:“我想让你开心些的。” 撇开那些阴暗的小算计,完颜什古的心思其实非常单纯,世道严苛,都像赵香云那样软弱怯懦怎么活得久呢?她不懂,赵宛媞为什么独独对她那么排斥。 明明对别人都很温柔。 大金国的昭宁郡主何时受过这般对待,委屈之余,完颜什古也有点气恼,她一贯骄傲,可面对赵宛媞偏发不出火,可怜巴巴地望着她,嗫嚅半天,先服了软。 “对不起,我不是有......” 话没说完,赵宛媞忽然踮起脚尖亲了她一下。 “谢谢你救了她。”